标题:
随笔 200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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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19 14:07
标题:
随笔 2008,1,19
我真得很悲伤。
腊八是个什么样的传统节日我不清楚,只是模糊的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读到过某一篇关于腊八粥的文章。我和我的父母组成的是典型的现代家庭,从来不曾记得名目繁多的传统节日。并非我们淡忘传统,而是在这个如此繁忙的时代,空有其名却无法带来切实休息的节日对我们失去了意义。我们也有我们的节日。每个可以睡懒觉的早晨都是我们的庆典。
有时我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扯开窗帘,看见从楼群缝隙中安然投下的明媚阳光慵懒的想,这真是个疲惫的时代。
坦白的说和老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老人很唠叨,一顿饭的功夫会问六七次“味道如何”,会不停的打开或关上热水器,会在你痛苦面对解析几何时坐在你身边刮半小时胡子,以及在午夜把你摇醒问“你睡着没有”。人老了免不了这样,包括我们,老人们有着或大或小的病症,很难记清事情,看不清楚东西,对一切重新充满好奇和怀疑,重新变得孩子气。当你开始担心他们照顾他们时你会恍惚间模糊掉身份的认知。但是在某一天你顶着寒风回到家,看见厨房色彩艳俗的花饰桌布上碟碟碗碗堆满了辣椒葱丝和卷饼,还有在灶火上滚滚沸腾的腊八粥,你才会顿时醒悟原来你还是个孩子,闯进了老人们延续数十年的古旧生活中。那生活中有我们已然淡忘的东西,有浓茶有面饼,有简朴的衣服和宽大的灶台,有古老的风俗和禁忌,有我们不曾懂得的安静与火热,有我们不曾领悟的喜悦与忧伤。那一切都带着时间的庄重与肃穆,宛如静物,让人不由自主地轻手轻脚带门出去,怕惊了这份静谧。
这座城市是我的家乡,但我并不了解它,停留在这里的时间甚至还不及我漂在北京的那些日子。尽管北京是个与我非亲非故的城市。大陆性气候在课本上是个可怕的东西,事实也是如此。这里的冬天气温会低至零下20度。所有人都以“你不了解这里的天气”这种令我完全无从辩驳的理由命令我穿上或戴上各式各样乱糟糟的东西。然而撇开水银柱显示的数据不表,我个人感觉这般的冬天完全可以接受。当我看这天伸懒腰感叹真好天气时反倒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裹着厚重的衣服搓手跺脚,脸上分明写满了对寒冷的震惊。
这没什么。某一次我和一群不知所谓的男人去吃烤全羊。一个家伙赞我吃肉喝酒的架势,说这才叫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尽管多少年来我生活在温暖夏季风的庇护下,但我冲他笑笑,没说出来。
我曾有过几个同桌,从来都是神奇的人。和他或她我有许多故事可讲。偶而静下来我回想起他们的面容和一件件经典的事情。难得的是,这些回忆多半是开心的。或许某一天我会悠然的说起他们,像小时候偷到邻家玉米在旷野中点起火来烤成金黄的那些时刻,放肆的笑。
现在这位也是一样。这个家伙蜷成一团窝在墙角,手里捏着漂亮的国产手机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他正玩命的,用远超手机显示处理速度的方式反复按菜单和退出键,试图找出这台手机OS的指令预输入极限。我支持这项劳神费力的工作,或许它能帮助我们了解中国在民用微芯片技术领域达到了何种水平。
令人遗憾的是最终我们也没能得到期盼的那个结果。在那家伙用不下三百的APM输入了不下八千条指令后手机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没有人想到在OS过载之前先行崩溃的竟然是饱受摧残的键盘。
“是台好手机。”我斜眼看他说。
“好手机。”那家伙把掉下的按键收进口袋,裹紧衣服睡觉。
某一天我正在读当月的《环球科学》,是个关于现时期核武器技术的专题。某个人探头过来盯着那幅B61杀伤半径的示意图看了好久,然后抬头很认真的问我说如果打起仗来,几颗核弹能把呼和浩特灭了?我说放心,丢起核弹来西北先倒霉的肯定是包头和兰州,一个是军工中心一个是兰州军区司令部。呼和浩特有啥?伊利和蒙牛?然后我摆摆手说不值一枚核弹。
结果那家伙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他心目中繁荣广阔的城市,有耸立的楼群有宽敞的街道,有滚滚车流和繁华的商场,还有各式各样英俊的男人和靓丽的姑娘。而这令人自豪的一切,却还抵不上一枚小小的核弹。
所谓战争,就是这样。
1944年10月24日15时21分,锡布延海战,栗田舰队以二重环形防空编队东进,遭到空袭。来自TG38.2的F6F 16架,SB2C 12架,TBF 3架组成的第五攻击波由栗田舰队火力薄弱的右后方接近。栗田下令全队180度转向,以第二环形阵迎击。舰队加速至24节,同时战列舰以三式弹开火。
随手记点东西,是为舰队在面对威胁,甚至是快速的空中威胁时通过调整火力区指向进行迎击的典型例证。
语文老师是个不算太老的老太太。她从来不曾读懂我的文章,我也不曾去解释。于是我不幸沦为全班最无文学造诣之人。
文学是啥,能吃么?
有一个很好很可爱的小美女说要和我在一起,我拒绝了。
那个夜晚在寒风瑟瑟的街道,路灯昏黄。我对她说以后你会后悔的。如今的我已经不再复从前,你爱上我就好像爱上你身后的广告牌。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你可以靠着它它也会给你遮风挡雨,但是纵使你瑟瑟发抖也无法换来它的拥抱。我压住声线静静的说,看她埋头盯着脚尖两眼通红。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也知道另一个选择更加不对。我是这样的人,当我明白长痛不如短痛时我会断然说好聚好散。我直视着她说啊说,没有人知道我有多难过。
我慵懒如斯,无比恋旧。正如我固执的只去一家网吧,固执的只吃一盘鱼香肉丝,固执的赖在MSL不愿意动弹。我的爱情留在六年前那片喧嚣的操场,留在海岸边那无声弥散的苍茫夜色。那悸动如经年的百合,在悠然的灯光间闪烁穿梭。所谓爱情就是那一个两个女孩的背影或飞扬的眼神,是她们的冷漠或欢笑。多少次我站在人流涌动的公园站在寂寥无人的广场,在一座或另一座熟悉或陌生的城市木然的遥望。每一次我坐在晴朗的星空下说起过去的事情总会不经意地提到她们,于那些早已过去的往事喋喋不休。有时我说到故事的最后说到所有人都走了,于是静默下来,眼神呆然。听者惶恐的问后来呢?我叹口气摆手说,后来是后来的事了。
我不适合恋爱。我这样的人,是独自信步于那淡然而忧伤的过往中的。
这些事情,也让时间去评判吧。
想起某一年的情人节,我们几个无事可做的人在花卉市场搞了一批新鲜的玫瑰。那天下午我们裹着厚厚的衣服欢快的奔走在大街小巷,见到牵手的情侣就冲上去卖掉我们的花。那是我所经历的最开心的情人节,一群单身汉跑在街上,满面春风捧着艳丽的花,开心地看着年轻男女的笑,感觉像是拥住了自己的幸福。
后来天黑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风越来越凉。最终这座小小的城市躺下来准备睡着。我们像流浪汉一样披星戴月坐在空旷的马路边喝着酒胡言乱语,放肆的笑。偶尔有路人,纷纷加快脚步从这群小流氓般的少年身边匆匆走过。
最后酒喝完了。天色很晚,这一天就要结束。疯狂之后每个人都绞着手沉默,似乎找回了自我也找回了惆怅。我低头去看手中的玫瑰,它们娇嫩的花瓣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助的战栗,渐渐枯萎。那一刻我恍然想原来爱情不过是二月的花,骤开骤谢啊。
读到一篇战史,突然很触动。航母信浓处女航17小时便在转场航渡中毫无意义的被击沉。事情报到天皇那里,沉默寡言的裕仁说,“此事可惜。”
他还能说什么呢?或许他在气愤,或许他在惆怅。但读到那句话的瞬间我感到他在悲伤。花费无数建造的国之重器这般失落,或许他在想该如何面对那些呼喊着“信浓完成日本就有救了”的孩子们吧。
我们无从了解那个时刻那个人在血色的夕阳中看到了什么,但我似乎看见他的无助。连续的退败已经打磨了他的神经,于是听到信浓沉没他甚至没有震怒。因为他盯着战报明白一切都已经完了,震怒是没有用的。
于是他只好淡淡地说,此事可惜。
不知读到这句话的人们,是否听见了帝国的轰然崩溃。
我听见了。尘埃落地,震耳欲聋。
200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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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持镰者 于 2008-1-20 15:09 编辑
]
作者:
Heir
时间:
2008-1-19 14:37
QUOTE:
有一个很好很可爱的小美女说要和我在一起,我拒绝了。
你这是一个光协该说的?
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19 14:39
不该说风凉话的时候给我闭嘴.
作者:
joacg
时间:
2008-1-20 01:23
人生是如此的平淡,但是真实.这就是我读完这篇文章后的感觉.
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20 12:54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很淡,但多久之后回想起来,觉得还是蛮有趣的
于是就觉得充满希望
作者:
darkking1200
时间:
2008-1-20 15:02
淚奔……好吧,我看到了時代的眼淚。然后也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淚
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20 15:09
我猜你也看那期战研了吧
作者:
darkking1200
时间:
2008-1-20 15:12
嗯……二當傢的毒牙滿天飛啊…………
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20 15:18
不要说俺听不懂的话……
作者:
darkking1200
时间:
2008-1-20 15:24
二當傢者,戰研二號人物,日本海軍史話主筆之一劉怡
SB上ID滄海一聲笑……
此人文中遍佈毒牙呀……
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20 15:26
反而我觉得这期文章总体不喜欢,感觉缺失平常的中立性了
就信浓和大和最后时刻那里比较感动
作者:
darkking1200
时间:
2008-1-20 15:32
因為是大掌櫃的主筆呀
歌幽不是出了名的嗎……
作者:
持镰者
时间:
2008-1-20 15:35
乃说汉语不好么……我们在这里问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会被使徒当水扑杀的……
陈悦的北洋水师战史最美,有单行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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